20051021

二零零一年十一月四日,又是夢迴乍醒的清晨。淋浴過後,我呷著咖啡來到窗前,凝望靠在宿舍旁的大街,腦海理迴盪着,卻是昨夜夢中北京大學的鐘聲。在矇朧之間,我恍惚看見街頭上飄着旗海……領著旗隊的,是瀟灑撇脫的陳獨秀,才華橫溢的胡適之, 還有傅斯年,許德珩等一眾北大的學生。聽說北大的學生因為常常待在擁擠的宿舍裡,習慣了群體生活,故無論讀書或娛樂都是成群結隊的。我擦擦眼睛,披上外套,連忙趨前趕上人群之中。

肩磨的街道,震號着熱情的口號。那是高歌科學的年代,那是高呼民主的年代,那是獨立思考萌芽的年代。旗浪拂臉,晃影之中,我看見了他,一身淡灰色的馬褂,清風吹解帶,彌留淡淡的書卷氣,錚錚的風骨。那是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那是執著自由學問,抵着槍桿子保護學生的先生蔡……

我擠在人群裡,朝着孑民先生的身影擁上去。眾裡尋他,時空交錯。交錯的身影,乍然還覺施里克的維也納學團與章詒和那群最後的貴族在薄扶林街頭相互奏和着思想鬥爭的交響樂。

往事如煙,往事並不如煙。在樂聲之中,我失去了他們的蹤影,激昂的交響樂,也幻化成嫋嫋餘音,淡淡的消失在街頭,凝在半空。午夜夢迴,收音機帶來雷叔叔的藍調怨曲,「天昏昏,道路泥濘......前面是茫茫一片白......我睜開眼,我還是在自己的家裡。原來我又失去了一個夢」。 這是二零零五年十月十六日,灰色的藍調裡聽到了先生的消息,我的眼睛也跟您一樣濕了。

-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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